2019年9月1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香山革命纪念馆时，对当年党中央筹建新中国的历史感慨良多。他强调，中共中央在北京香山虽然只有半年时间，但这里是我们党领导解放战争走向全国胜利、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伟大胜利的总指挥部，是中国革命重心从农村转向城市的重要标志，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这里，毛泽东同志发表了《论人民民主专政》，为新中国的建立奠定理论基础和政策基础”。今天重温这篇珍贵文献，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篇回应时代关切的大文章
1949年上半年，在中国革命史上是一个关键时期。
站在全国的角度来说，随着解放战争的节节胜利，中国革命即将迎来最终的胜利。中国共产党人在夺取全国政权以后，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和实行什么样的社会制度，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世人的关注。
站在全党的角度来说，在即将到来的7月，中国共产党将迎来建党28周年纪念。这样重要的时刻，总结党成立以来的历史经验，从理论上阐明新国家的构想，系统宣传党和国家的内外政策，成为一个经过长期革命考验、即将执掌全国政权的政党必然的选择。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1949年6月24日，毛泽东写信给胡乔木，布置撰写一篇纪念“七一”的论文和拟一单纪念“七七”的口号，并在信中对交稿时间作了安排，“此两件请于六月最近两天内拟好，以便于六月二十八日发出，六月二十九日各地见报”。接到任务后，胡乔木立即对写作任务作了安排，并很快将题为《中国革命胜利的关键何在？——纪念中国共产党的二十八周年》的稿子交给了毛泽东。毛泽东看后，对稿子并不满意，而时间紧迫，便决定自己亲自来写。
接下来的6月28日、29日，毛泽东连续两天伏案奋笔，写就一篇长达8000字、题为《二十八年》的大文章。文章完稿后，毛泽东要求工作人员出过两次竖排铅印清样稿。在第一次清样稿的基础上，他增加了很多内容，最后将标题改为《论人民民主专政——纪念中国共产党二十八年》，并署名“毛泽东”。在第二次清样稿上，他又增加了一些内容，并分送其他中央领导同志研究定稿。1949年6月30日，《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由新华社发表。7月1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头版全文转载。
中国共产党人的主要经验、主要纲领
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中，毛泽东系统地总结了中国民主革命的历史经验，完整地提出了关于人民民主专政的理论，从而科学地阐明了新中国国家政权的性质以及各阶级在国家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文章通篇采用论战的方式，抓住在建国问题上的若干典型论点，给予一针见血的批判，既生动活泼，又鲜明深刻。
（一）资产阶级共和国的方案行不通。毛泽东首先运用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基本观点，阐明了阶级、国家、政党的消亡这样一个全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问题，从而揭示出无产阶级政党同资产阶级政党的根本区别。文章回顾了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先进的中国人历经千辛万苦寻求真理的曲折过程，并指出西方资产阶级的文明、资产阶级的民主主义和资产阶级共和国的方案没有也不可能救中国，因为中国是受帝国主义压迫的国家。帝国主义的侵略打破了中国人学西方的迷梦。中国人只是在找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之后，中国的面目才起了变化。这样一来，资产阶级的民主主义让位给工人阶级领导的人民民主主义，资产阶级共和国让位给人民共和国，就成为中国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二）人民民主专政的完整公式。毛泽东高度概括了中国共产党成立28年来，中国人民在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和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斗争中所取得的基本经验：1.在国内，唤起民众。这就是团结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在工人阶级领导之下，结成国内的统一战线，并由此发展到建立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2.在国外，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的民族和各国人民，共同奋斗。这就是联合苏联，联合各人民民主国家，联合其他各国的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结成国际的统一战线。据此，毛泽东提出了人民民主专政的完整公式。他说：“总结我们的经验，集中到一点，就是工人阶级（经过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这个专政必须和国际革命力量团结一致。这就是我们的公式，这就是我们的主要经验，这就是我们的主要纲领。”
（三）为什么要实行人民民主专政？毛泽东提出，因为“帝国主义还存在，国内反动派还存在，国内阶级还存在。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要强化人民的国家机器，这主要地是指人民的军队、人民的警察和人民的法庭，借以巩固国防和保护人民利益。以此作为条件，使中国有可能在工人阶级和共产党的领导之下稳步地由农业国进到工业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消灭阶级和实现大同”，“不这样，革命就要失败，人民就要遭殃，国家就要灭亡”。
（四）民族资产阶级的归宿问题。民主革命的主要敌人地主阶级和官僚资产阶级消灭了，中国的主要的剥削阶级也就消灭了，还“剩下一个民族资产阶级，在现阶段就可以向他们中间的许多人进行许多适当的教育工作。等到将来实行社会主义即实行私营企业国有化的时候，再进一步对他们进行教育和改造的工作。人民手里有强大的国家机器，不怕民族资产阶级造反。”这就是说，到了那时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成了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转变的政治条件，由保存资本主义的私有制，变为消灭资本主义的私有制，消灭作为阶级的民族资产阶级，实行社会主义革命。这样，在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中有一些原来的民族资产阶级的代表参加，不但不影响由新民主主义性质的政权变成实质上是无产阶级专政性质的政权，而且通过他们更有利于无产阶级去执行消灭资产阶级的任务。
（五）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重视农民的革命作用，强调中国革命的实质是农民问题，这是毛泽东一贯的思想。而在革命性质转变前夕，在分析新中国政权的性质和作用时，毛泽东又为这个问题增添了新的内容，这就是教育农民，改造农民，引导分散的、落后的农村个体经济走向农业社会化的道路，为工农联盟奠定新的基础。毛泽东指出：“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农民的经济是分散的，根据苏联的经验，需要很长的时间和细心的工作，才能做到农业社会化。没有农业社会化，就没有全部的巩固的社会主义。”实践证明，在中国只有对个体农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才能为消灭资本主义、资产阶级创造有利条件。
建立新中国的理论基础和政策基础
文章从形式上看是一条一条地驳析，联系起来却是一个关于人民民主专政理论的完整统一的体系。这一理论体系既突出了工人阶级的领导，又兼顾到其他各阶级的特点，既强调了工农联盟的重要意义，又指明了团结和联合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参政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既论述了对反动阶级和反动分子的专政，又讲到了在人民内部实行的广泛民主，从而在理论上科学地阐明了新民主主义国家政权的性质、任务和前途。从总体上说，文章是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决议的基础上进一步从理论上阐明了中国共产党关于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学说，系统地论述了有中国特色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思想。这篇文章和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报告一起，构成了建立新中国的理论基础和政策基础。
毛泽东《论人民民主专政》的发表，标志着有中国特色的人民民主专政理论已基本上成熟。人民民主专政既与资产阶级专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又与马克思、列宁论述的无产阶级专政不完全相同。它是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同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是中国共产党人在长期革命斗争中的独特创造。
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即将取得全国胜利的时刻，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以通过艰辛探索形成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理论，澄清了思想认识上的误区和理论上的是非，统一了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思想，为在中国建立和巩固崭新的国家政权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同时也为新中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的过渡提供了强有力的政治保障。
（作者单位：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
来源：《机关党建研究》2019年第10期
